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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记：别人的人生轨道金光灿烂，我的轨道从起点能望到终点 “二哥，我总算找到你了！”对面的中年男子赶紧从沙发中挪出来。他胖得眼睛眯成一条缝，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老七。 就在上星期，有位高中同学在同一酒店宴客，喊我去吃顿白食。虽然不很情愿，但不能扫了他扶贫的兴致，我还是下了班就急忙赶过去。但我没有按他要求打的，因为反正是顺路，我就挤上了公共汽车，一路上都在接他催促的电话，说打个的花得了多少钱。他说得轻巧，因为株洲修路，到处挖得一塌糊涂，要走环城绕才能到河西，打的一来一往，我一天又白干了。这次为了会老七，我还是挤上了公共汽车，谅他也不敢催我。 老七是谁呀？在成都读大学时，他在我们宿舍排第七，他差不多就是我的一个小跟班，对我言听计从。不仅仅是因为我年龄比他大，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些作业呀、试验报告呀，更重要的是考试少了我就不行。甚至连他写给别人的情书，也有很大一部分要经我指点。那时他还是个单纯的大男孩，虽然老五、老六等人经常要拖他去看黄色录像，但他就是不为所动。他说，“当色狼，也要当个高品味的色狼。当色狼的最高境界就是让美女的防线不攻自破。”他是这样说的，也是这样做的。他毕业时终于能够将系花小冬追到手，两人比翼双飞，分配到了同一个地方。 虽然在走进社会后，一起毕业的人会走上不同的人生轨道，有人跃居高位，有人却停留在社会底层，但我们都只认在起点时排好的序。如果有人想根据社会地位来重新排序，那这份交情就没必要维持下去了。 彼此交流了一下其他室友的情况，我很少出门，基本上和他们只电话联系，而老七走南闯北，全部都见过了。老大工作单位不太景气，听说还下岗了；老三虽然进了北京，但公司开运动会时失手致残，现已回农村老家，这二位过得不太好，但其它几位就牛B了。老四读书时就开始经商，现在资产都有几千万了；老五现在已是搜狐的资深设计员；老六当了律师，将律师事务所当成了自己的桃花岛，财色双收。别人的人生轨道金光灿烂，我的轨道从起点能望到终点。 老七这次是以资深财务专家的名义，参加某企业一个较大项目的评审会。想我刚刚在申报一个国防科技进步奖，虽然要到处求人来评审，但还是有些暗自得意。只是与老七相比，二者的身份却完全调了个头，不可同日而语。 “有出息了呀，已经是资深专家了！”我对他表达了由衷的敬仰之情。 “狗屁专家，还不是看中了我手中能够定他们生死的那支笔！”老七推掉了主持单位一个规格很高的宴请，一定要到我家去吃饭：“走！到你家去看看。二哥，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，做梦都想！”虽然读大学时严禁在学生宿舍做饭，但我们总是屡禁不止。对用电也实行了过载熔断控制，但老七总能想办法从其它地方偷来电做饭。铸造和炒菜其实有很多相通的地方，铸造最重要的是熔炼浇注工序，讲究合金元素的配比，脱氧剂、除渣剂加入顺序，壳型温度、浇注温度的控制，出炉时机的把握，炒菜也是讲究荤素搭配，油盐酱醋加入顺序，火候的把握，出锅的时机。铸造搞得好的话，炒菜的水平也不会差。我们单位就有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师傅，同时也是烹调高手。 我不大愿意领别人到我家去，哪怕有些是我场面上交情较多的朋友，主要是因为家里缺乏收拾，怕更加激起他们的恻隐之心。我也对别人花过多的金钱和精力在房子上面有些不解。房子嘛，能住就行了，自已觉得舒适就行，如果为来了客人面子上好看一点，那更没有必要，反正我也没有多少客人来，能来的都是特亲近知根知底的人，老七当然也在此之列。 的士一阵风顺着来路来到我住的小区，我听任老七反客为主付了车费。我们在超市买了点菜，这位刚刚推掉了几千块钱宴席的老七，跑到厨房来给我当下手，不想差点绊倒。冰冻过后，有些地板砖都鼓起来了，但我一直懒得收拾。 “哎呀！二哥，我可真的没想到，你还过得那么清苦。”老七洗好了辣椒，又拿过葱去剥。 “象我这种胸无大志的人，自我感觉还算良好。”我把豆腐递给他，开始切辣椒。多少人居无定所，温饱都成问题，我至少还有了个安身之处。看到论坛上不少小兄弟经常哭穷时，我甚至觉得自己非常幸福了。 “名义上，我领着几千块的工资，比普通职工多不了多少，我每天也骑着自行车上下班。可是没有人知道，我在外面已经有了四处房产和一个商铺。房子在04年买时都只有四十多万，可现在都涨到一百多万。”老七抽空上了卫生间，才发觉抽水马桶也坏了，只好自己接水去冲。 “我说这些，并不是为了炫耀，我怎么敢在你面前炫耀？上次在老六那里时，他给我炫耀他公司有多少漂亮女人为他争风吃醋，我也懒得给他说这些，没意思。我这次来，一方面是想看看你，同时也把我这几年经历给二哥做一下汇报。” “同学们绝大部分都改了行，只剩几位还在搞老本行。”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叹气，开始做麻婆豆腐，老七最爱吃的。 “我那个厂比你们厂还要大，像我们搞铸造的，上头又没有人，按照正常的轨道，几乎是毫无出头之日。毕业一年后，我就改行搞财务了。那时候懂电脑的还不多，我花了一年多时间，设计了一套程序，第一次实现了财务电算化。这在现在算不了什么，可在当时还是引起了很大轰动。那一年多的时间，我几乎是没日没夜，非常辛苦，但非常值得。我由此初步奠定了在财务公司的地位，直到走到财务公司总经理的位置。我做过不少事，但更重要的是做人，必要时还要做鬼。”饭菜已经端上了桌，老七给我倒上一杯啤酒：“二哥，我敬你一杯。我干了，你随意。” “好在专业上，我并没有给我们系丢脸，做出了一些成绩，反正我就那么小一点舞台，就力图尽善尽美吧。可是开手扶拖拉机并不一定比开火车容易，工作上也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。这一方面归结为我能力不够，同时也受客观条件制约，如原材料、设备等。”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。我基本不喝酒的，但今天情况特殊。一想到有些项目还不怎么理想，我就内心忧郁。尤其是某个产品以前一直要靠进口，每年耗资百万，经我之手实现了国产化，但毕竟与进口产品还存在差距，经常因质量问题开我的批斗会，让我寝食难安。 “技术不值钱，也决不是决定性因素。无论你想做成什么事，权力是你必须首先抓住的东西。你现在可能还不觉得，等你真正有了权力之后，你就会知道，你原来费尽心机也很难完成的事情，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了。不仅如些，还有多少人屁颠屁颠地等着想替你办。” “或许我做事是成功的，但做人是绝对失败的。但做人的学问太深，我也没法弄清楚。” “凡事厚颜可成，清高只能吃苦。其实，我走到今天也不容易，经历了很多艰辛甚至难以启齿的屈辱。比如以前我们公司老总看上了一位女大学生，我都要想办法帮他弄到手。你只要把什么行为都当成一种投资，问题可大大简化！只要能让相关的人能从你那里得到好处，你人生的轨道就会越走越宽，否则你只会越走越窄。就拿你前面那个产品来说，你其实根本没必要把它搞好，你让他们继续进口就行了。现在领导少了一个出国考察的机会，不高兴；工人觉得你的产品没有进口产品好干，也不高兴。” “总有人会受益吧？小而言之企业，大而言之国家。” “哼！企业是人吗？国家也是人吗？” “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，可一切在你有了权力之后才能实现。等你有了权力之后，很多公共资源虽然名义上不属于是你的，但实际上基本供你支配，甚至比真正属于你更好。如果你私心重，你可以为你自己、为家人、为亲友谋取很多的利益，只要不太出格，一般不会有人找你麻烦；你想干事业也更容易，你有足够大的平台和足够多的资源来保证你事业有成，你对企业、社会、国家的贡献也会远比你钻技术死胡同要大得多。” “真是听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。如果刚毕业时你如此开导我，也许会对我有些触动。但我现在年纪大了，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了。我对自己目前这种状况，自我感觉还算好。我就沿着这个一字形轨道一直走到终点吧。虽然少了登高望远的机会，但也不会有激流险滩。” “定位已经明确，那就一切都简单了。其实这样也好。来！喝酒！ ” “你一直还没告诉我，你和小冬什么时候结婚的？孩子多大了？”正好儿子打完乒乓球回来了，我得意地告诉老七，在不久前的株洲市三好杯中，他取得了第六名。 “我还没有孩子。那我还是告诉你吧，我刚才说的那位老总看上的女大学生，就是小冬。女人嘛，就是一件衣服而已。” |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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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1-5-12 22:02:3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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